无常迅速,一恍之间,雪庐老人生西至今,已满十周年。这些年来,整个台湾社会在各种层面都呈现著不小的变化。就佛教界来看,更是呈多元地蓬勃发展,佛学的研究、佛法的讲演、种种其他佛教宗教活动的举办,似乎形成一股‘显学’现象的热潮。在这些教化当中,雪庐老人所提倡的净土法门,是既平实又管用的,无论是生前或死后,都使人有一真正安身立命的归属。
雪庐老人为何要提倡净土法门?这就涉及思想层面的问题,把这个问题约化为一个简单的逻辑就是:雪公的净土法门来自他的净土思想。明白了 雪公的净土思想,自然也就知道:他为何要提倡净土法门?不过,笔者所学浅薄、所知极其有限,只能就一己管见略作介绍,提供大家修学的参考,唤起大家对 雪公遗教作进一步的研究。
思想二字连用,这是世俗哲学中常见的一个名词。一般口头所用比较宽泛的词语,就是‘看法’或‘想法’,而在佛教经论当中,也有这两个字,无论是连用或分开,意思是有些不同的,倒是‘知见’一词,差可相近。为了行文通俗起见,本文就沿用‘思想’一词了。不过,应明白,佛法所谓真正的‘知见’,是需要透过‘宗教经验’的实证而来,它对大众要负起相当的责任,要有正面而向上的积极引导作用,比起‘思想’,它显得更神圣、更严谨。
说到雪庐老人的净土思想,在‘净土思想’之上冠上‘雪庐老人’所有格的属性,就大原则来看,它跟净土经论、历来祖师大德所提倡的,其实并没有两样,这是‘不敢竞异’;如果就时代背景来看,它对所教化的大众,倒有它特别契机的地方,这是‘不必雷同’。以下就本著这两个要点,再依照几个纲领逐一来作简介。
始学净土的因缘
大抵一位对当代国家、社会有某种程度影响的人物,他跟时代之间的关系是互动的,他固然影响这个时代,而时代也影响他。雪庐老人生长在一个书香家庭,家教非常严格。对于人、事、物的认知与处理,长辈的要求很高,中规中矩一点也不能马虎,而 雪公从小就表现著非常聪慧与好学,在学习过程中,如有任何困难,总设法去突破与克服,一种多问、多想、多悟的努力,终于养成他日后‘不怕难’的硬底子。在法界、监狱中服务,深受家风的影响,流露著用心细腻、仁慈宽厚;凡此种种对于净土思想的启发,虽然不必有直接的关系,而对于日后净土法门的坚持与弘扬,不能说没有间接的影响—目睹监狱罪犯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寄予同情设法解决改善,战时冒命掩尸埋骨,而众生六道轮回、生死不已,虽有法门而歧异难修,是否更为可怜?小时候代长辈受请赴宴,有几道菜?是什么菜名?菜的色香味如何?一一都需回报清楚,对于小小的年纪来说,这有多难啊!来台湾,初讲净土法门,不信、质难、招谤..........一连串的难题,又是多棘手啊!尤其是面对这日后的种种情境,无一不展现他智悲交融的大人作略。有关这些人格特质,可以参考 雪公的生平事谊或众弟子所叙述感念 雪公一类的文章,就不再多作引述。在这里不过举一两点做代表,来说明一代大德在人格修养与宗教信仰之间所存有的某种关连。
雪庐老人对佛教真正起信,应该是在民国十九、廿年间。那时候军阀内乱,山东莒县县城遭受军事波及,老师被围困在城内,为期半年,生命朝不保夕。所住的地方,有花园、菜圃,时正三月间,花开蝴蝶飞来飞去,非常逍遥自在,老师目睹一时情生,感慨万千。稍后,因事到党部机关,无意间发现丰君子恺先生的护生画集,借回住处翻阅,又一面观赏飞翔中的蝴蝶,不自觉地感叹:‘我放其生,谁放我生?’突然心潮翻涌,发誓:如果绝地得生,以后决不再杀生食肉。后来,对峙的两军果真撤离,雪公大难不死,从此力守誓言,一生再不吃肉。佛教的慈悲主义,从此深深地印烙在老师的心坎。其实,早在青年时代, 雪公就已接触佛法,多看些大经大论。在莒县监狱服务期间,也就近参加主管上司梅大士撷芸先生(名光羲)在济南大明湖畔所办的唯识讲座。不过,那个时候,完全是用一种中国传统读书人的态度来看待佛法,根本就不把信仰的事放在心里。对于老阿公、老太婆吃斋念佛这些事,更是瞧不起。一直要到这次‘莒城受困’,总算发了心。
其后,因缘成熟,透过当时莒县电报局长的怂恿,开始接触 印光大师所设立苏州宏化社印赠的净土小册,如佛法导论、初机净业指南等等。刚开始,一接到这一类的书,稍为一翻,还未免嫌它太浅。等到用心看下一两本之后,信心不禁油然而生。一反过去的看法,净土念佛的种子从此播下心田而隐隐约约抽芽待发。不过,碍于当时的环境,毕竟自己是读书人又身为公务员,有某些层面的顾忌,也怕人家笑,只好暗中修学念佛,不叫人发觉。
净土思想的确立
雪庐老人自从开始修学净土之后,同时也在家里宣讲佛法,影响家人信佛。但是自己生性颖悟聪利,从小就看得多、听得多、想得多,眼界甚高,文人的习气、聪明人的习气一时未去,‘佛教修学法门这么多,难道只有净土是最好?’、‘难道只有靠净土一法就可以?’这一类的疑惑难免在脑际回荡。而这个信仰上的瓶颈,终于在拜读 印祖书信、拜见 印祖亲领教化之际,给予突破了。其因缘是这样的:首先,经由弘化小册的阅读以及清宁县老朋友的推荐,知道 印祖是得道高僧,想亲往皈依,由于一些缘故,当时并没有成行。几年后,在邻县埋葬曝尸的土匪,巧遇前来致谢的林姓代表,正是 印祖的皈依弟子,雪公就经由他介绍皈依,心中的切盼果然实现。印祖亲赐回信并给法名,开示的内容不外是敦伦尽分与念佛的方法。随后,两人之间,陆续有书信来往,雪公从此也就死心塌地遵照祖语,专修净土。后来,曾经亲自到苏州报国寺拜见大师。在 印祖威德的摄受之下,一整天从早到晚,老师殷诚受教,唯唯诺诺,几乎可用‘不敢吭声’四字来形容,一幕师徒交会的美景,好不叫人叹服与仰慕!当时 印祖所开示的内容跟先前给雪公的书信,并没有两样。由于这次殊胜的因缘,使 雪公对于净土的信仰是更加坚定了。虽然在这之后,又学禅八年,学密八年,学唯识连前(未皈依 印祖之前)八年,而终究是以净土为归趋的标的。因为学净土以外的这些法门,虽然所依的都是一代大德,而学到后来,自己是‘没了门’—没有结果。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令人困惑的是:从事这些法门的修持(尤其是禅、密),是在皈依 印祖之后。对于净土的信仰,那怎么能说是死心塌地或屹立不摇?如果我们局外人真有这样的质疑,未免就会流于‘以凡测圣’的偏隘。我们不敢说雪公就是‘圣’,至少一如古来大德在教化上的‘出格作略’或‘超方作风’,并不是一般薄学浅识轻易能看出来的。个中的消息,也许在衬托:唯有净土最殊胜,后人应该从此契入而不要多走冤枉路。知道 雪公这个学佛过程的人,如果也跟著多学甚至杂学,到最后才要来体悟唯有净土可贵,从而强固信仰,那就可能错领了 雪公的慈悲用心,未免不善学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