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还辨见
这凡间一定有意。不然,释迦何须立教!孟子何必能做到要人“求安心”!道家又何必回归“清净心”。既然能“回归”,能“安心”,且能“修心”,那么题目又来了,心在那里?
儒家以直接指引的方法汇报你心就是“亲信的动员之时”,譬如见童孩落井时油然而生的同情之情即为亲信之心,孟子的说法是,“人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其亲信也” [7];宋儒王阳明则以“亲信是个泛起”直接开示诸学生:“知是心之本体,心天然会知。见父天然孝,见兄天然知弟(通“悌”),见孺子入井天然知道同情,此即是亲信” [8];熊十力老师亦以此论同冯友兰睁开“争鸣”。究竟上,初期的禅宗亦是直接“开示”,点出心之地址,然而,因为“上根人”太少,故尔后期禅宗则以“题目”为导引,以“起疑情”的方法引导“中下根人”去思索。道家则将此清净心定位于“超善爱”的“赤子之心”(又名“道心”、“天然之心”),此种“道心”的样态约略相同于老子的“婴孩”之状:“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9]那么,释迦在驱除了阿难的“妄心”后,可否给出一个必定的谜底呢?
释迦虽然必定了心的存在,若无“心”之存在,释教则失去了存在的来由。释迦接下来给出一个不生不灭、不净不垢、不增不减的“心”,他同样通过与波斯匿王的对话来展示这一点。
凡间万物,生灭不已,就拿波斯匿王的躯体来说,乃是每时每刻地走向朽迈的。正如波斯匿王所言,他20岁时老于10岁,30岁时又朽迈于20岁,目前62岁,却想到本身50岁时尚强健于今。而这个朽迈不是一下造成的,恰如波斯匿王所言:“世尊,我见蜜移,虽此殂落,其间流易且限十年。若复令我微细思想,其变惟一纪二纪?实惟月变。岂惟月变,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迁。沉思谛观,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愣住。故知我身,终从变灭。” [10]释迦开示波斯匿王:凡间当然生灭,然汝身中亦有不生不灭之物存在。为了让波斯匿王更好地领略这一点,释迦以了知恒河水的觉性“稳固”来比喻之。就波斯匿王的躯体而言,自孩提至晚年,时时处于生灭变革之中,以至于现在“发白面皱”,然而了知“恒河水”的觉性却无任何变革,依然故我。同样,波斯匿王的“见性”(认知观见的精微天性)自己却是不生不灭的,它不随你的躯体朽迈而有任何变革。这个才是你们应该探求的对象啊。然则遗憾的是,你们追求的并非是这个原无生灭的“精微天性”,而是以执着之意去追求生灭的妄心。
阿难及诸信徒闻听释迦之言,大喜,由于确实存在“原无生灭”的对象,这个是他们得以了脱存亡的基础。同时,其又有所迷惑,既然原本本身修炼多年的“心”竟然是释迦所褒贬的“妄心”,那么此原无生灭的“真心”又在那里呢?为了开启阿难的伶俐,释迦又以慈悲之心、超绝之智、圆融无碍之思辩,给后人留下了“八还辨见”的经典之论。
既然七处皆无心,是否“心”就不存在了。为了办理这个题目,释迦用解除说明面前所见 “明、暗、通、雍(塞)、缘、顽虚(空)、污浊、晴朗”等八种征象,慢慢将其逐一偿还“本体”,来审阅剩下之物。 释迦当场取材,乃以讲经之处(大课堂)为例睁开妙论。
释迦、阿难同世人,身坐大课堂,皆可看到日、月、暗淡、豁亮等诸征象,云端佛学,这些征象毕竟怎么来的,有没有“心”的参加?释迦以此对阿难举办开示:“日轮升天,则有明耀”,须将光亮偿还太阳;“中夜黑月,云雾晦暝,则有暗中”,须将暗中还给暗月;“户牗之隙,则复见通”,须将“通”还给旷地;“墙宇之间,则复观雍”,须将堵塞还给墙壁;“别离之处,则复见缘”,须将“别离”还给“诸缘”(人们之以是见到差异的事物,在于各类人缘的差异);“顽虚之中,遍是空性”,须将空无还归“虚空”;“郁埒之象,则纡昏沉”,须将昏沉返还给拥塞的大地;“澄霁敛氛,又观清净”,须将晴明还给澄敛的云气。将此八种征象完好偿还其“本体”之后,剩下的“观见”(“能看的手段”)不是你又是谁呢?“诸可还者,天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楞严经》)由于这个“观见”不能偿还到上述中的任何一种,不然将会产生抵牾,引起事物的错杂,譬如,将“观见”归属“光亮”,因为光亮与暗中相抵牾和抵触,那么它就不能看到暗中,其余以此类推。此足以声名,这个无处可偿还的“见性”(望见的手段)只能返还回到你阿难,这是属于你阿难的,这个“见性”原来是清白的,只是当人们追求外物并执着于其上时,便忘却了“清净之心”的存在,这莫非不是很可怜的工作吗?宋闻名禅师天目文礼曾有诗云:“不汝还兮复是谁?桃花落满燕子矶。日斜风动无人扫,燕子衔将云际飞。”四句禅诗外貌写景,实则是对《楞严经》的相干章节的出色解读和解释。“不汝还兮”就是承接《楞严经》的“八还辨见”而来,燕子矶上的桃花寓意天下各种征象,而“无人扫”句可以解读为,尽量桃花堆满,但寂然不动的“如如心性”(“无人扫”可喻作如如不动的“心性”)却任它燕子衔云、洒脱翱翔而毫无执着。
“八还辨见”把各类征象逐一偿还之后,剩下的“不行还”的“见性”天然是阿难的心。可是,题目在于,是否那些征象与心完全无关?谜底是否认的。外在的各种征象同样与“心”相干,又有哪一种不是心所显呢?好比燕子矶上的桃花、自由翱翔的燕子以及释迦所罗列的各种天然征象,皆是云云。为了更好地领略这层意思,我们可以用电能与用电器的相关做一类比。电能自己意味着一种“无定形”的能量,但通过差异的电器则幻化为差异的坚守:电电扇将其转化为“风”,电视机将其转化为图像,电车将之转化为行为,电热炉将之转化为热,电灯将之转化为光……。若是人们愚痴,觉得电就是光,可能觉得电就是声音,执着于光或声的层面去追求电的本质,是永久不行能获得真谛的:由于这种熟悉是虚妄的,并没有抓到电的本质。同样,人的“见性”是清净的,它可以别离明暗、通塞、空实等等,但不能说“见性”就是明暗、通塞、空实自己。顺着这个思绪再上升一个条理,即把“见性”晋升到“心”的高度。释迦所谓的“心”乃是“如来藏”,凡间万物皆是“如来藏”所成绩——一如“电能”可成绩光、热、声等万象一样。“心”能成绩万物,但并不便是万物就是“心”,若将外在之物作为“心”则是佛家所谓的“妄心”;但同时“心”也不能分开万物,心之展现老是通过万物来展现。此恰如一句禅诗所云,“随处忘家随处家”,那么阿难所追求的“心”亦简陋可作如是观,“随处无心随处心”。另外,德国闻名墨客歌德对大天然的描写,亦同释教的“心”有几分相像。歌德在《天然的魅力》一文中这样写道:“她的缔造物都是从空无之中涌现出来,她既不汇报他们来自那里,也不让他们知道去往那里。他们只是走他们的路,而她却知道他们所走的路。” [11]
法相唯识以为“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宇宙间的全部之物皆是“如来藏”变幻出来。天然这个“变幻”并非“即时”的“想象什么就当即呈现什么”,而是由“妄心”动员后,借助各类“助缘”而最终完成并展现出来的。这一点颇象黑格尔批驳康德见识论的理论。康德以为见识与实际是存在着不行超越的鸿沟,他有一个闻名的论断:“我有一百元的见识,我就无法证明我口袋里真正有一百元。” [12]可是黑格尔则不这样以为,他以为假如你的见识是假的、空的,虽然你口袋里不会有一百元。可是,假使你真有这样的见识,一个实其着实的见识,那你口袋里就会有一百元。黑格尔的表明是:假如你急切必要一百元,而本身又没有,就会通过好好劳动去得到一百元。于是,“见识”便转化为“实际”。黑格尔的“真见识”相同佛学的“执着”,当你执着于某事,定然会动员诸业力、诸缘,从而实现信心。这里须声明的是,“执着”在佛学中是偏执的意思,带有贬义。佛学的“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亦应作如是观,之以是将“心”作为万法之根,在于“心”是动员者、聚合者,它动员并聚合诸缘,从而培育今生灭不已的实际天下。由此可知,“心”纵然不是宇宙万物自己,但宇宙万物却又离不开“心”。只是因为人们执着于外物,从而使“心”随物转,引起别离,范围了“心”的能量,“统统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失于良心,为物所转。故于是中观大观小。若能转物,则同如来。身心圆明,不动道场。于一毛端遍含受十方疆域。” [13]
释迦通过“八还辨见”,将各类征象逐一偿还后,找到了一个无可偿还的“见性”或曰“心”,办理了“心”之存在与否的题目。对笔者言,亦大抵完成了“寻心”的文本切磋。可是无论对阿难言照旧对笔者言,如故狐疑重重,好比,既然得到清净心,为什么宇宙万物还在发生?又如,释迦的人缘和合的“缘起理论”是否依然有用?万物如安在“如来藏”中化转起来的?奈何“回归”谁人不生不灭的“心”?等等。限于篇幅及所评论的题目,则须另文试探了。
(作者单元:广州石井水师陆战学院政工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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