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闽南佛学
内容提要:从东汉至南北朝初期的二三百年间,大乘般若学一直是佛教义学的主流。特别是在两晋之际,般若之风蔚然高涨,人们对般若经典的研究发挥了极大的热情。其中影响最大的《放光般若》,其传译史却是相当曲折,译者为谁,在历史上也一度有过不必要的误会。本文就想从它的传译、译出后的影响及萁译者三个方面来缅怀这段译经史,并于传译中的校定问题和有关译人等提出若干个人意见,祈请诸贤德指正。
关键词:放光般若 朱士行 校定 竺叔兰
作 者:修明,闽南佛学院99级研究生
引 言
中国佛教般若学,源于东汉支娄迦谶首译的《道行般若》。因般若的基本原理:性空、无相、无生等说与老庄的虚无、无名、无为等义有 类似之处,所以在初期传入的佛学中,般若引起了人们很大的研究兴趣。魏晋时期,中国的思想学术发生重 大变革,玄学应运而生。在时代思潮玄学的刺激下,佛教般若学也迅速发展起来。加上西晋时期,《放光》、《光赞》两部般若经典相继译出,给当时的般若学者们提供了更为广阔的般若研究空间。因此,于两晋之际,般若学说蔚然成风,在佛教界遂成一股不可逆阻的思想潮流。此后,百花齐放,六家七宗相继出现,他们各抒已见,阐述自家对般若的看法,一度掀起早期般若学说的研究高潮。但从我国的早期般若研究迹象看,他们依据的经典并不多,仅《道行》《放光》《光赞》三部而已,而且《放光般若》和《光赞般若》还是同本异译。但作为一代般若学说的理论源泉,它们又是十分重要。特别是《放光般若》,篇幅最大,内容最丰富,流传最为广泛,在我国的早期般若学研究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放光般若经》来华的历史非常曲折,译出后,对当时僧俗两界思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产生过重大影响,值得讨论的地方颇多。而且,《放光般若经》的译者在历史上也一度产生过不必要的误会。以下就想谈谈有关《放光般若》之译出及其译者的一些问题。
一、有关《放光般若》的译者
对于《放光般若》的译者,在《历代三宝记》中,费长房说,在他之前,诸如竺道祖、僧佑、王宗、宝唱、李廊、法上、灵祜等人的经录,都把他记载为朱士行。他校勘《支敏度录》、《高僧传》、《放光般若经后记》及诸杂别目后,认为《放光般若》应是由竺叔兰和无罗叉等人共同译出的。此后的经录,一般都承袭其说,标明译者为竺叔兰、无罗叉译。 事实上,《放光般若》的译者确不是朱士行,据《祜录》中《朱士行传》《放光经记》和《高僧传》中的《朱士行传》看,朱士行在于阗找到此经后,只是派弟子弗如檀送回国内,而自已则“遂终于于阗,春秋八十”。据《放光经记》记载:“……以太康三年(公元283年)遣弟子弗如檀、晋字法绕,送经胡本至洛阳住三年,复至许昌,二年后至陈留界仓垣水南寺,以元康元年(公元291年)五月五日,众贤者共集议,晋书正写,时执胡本者,于阗沙门无罗叉,优婆塞竺叔兰口传,祝太玄,周玄明共笔受,正书九十章,凡二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一言。”可见,弗如檀送回的《放光般若》乃是“胡本”,元康元年(公元291年)经“众贤者共集议”才“晋书正写”成“二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一言 ”。而且这里还明确记载由无罗叉手执胡本,竺叔兰口传,祝太玄,周玄明笔受。但是,《房录》以前诸家又何以都把此经的译者看成是朱士行而置《放光经记》事实不顾呢?从历史看,《道安录》与《支敏度录》出现于同一时代,都是佛教最古的经录。依费长房讲,《支敏度录》并未把《放光般若》的译者记为朱士行,而《道安录》则定为朱士行译。在《祜录》卷二的《新集条解异出经录》中也确标有“朱士行出放光经”字样。其实,道安法师并不是不知道《放光般若》为无罗叉,竺叔兰共译,他在其《合放光光般赞略解序》中就说“放光,于阗沙门无罗叉执胡,竺叔兰译,”可见,安公是很清楚《放光般若》译者为谁的。但他之所以要在他的经录中标译者为朱士行,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可能安公一时疏忽误写成朱士行。二是大概安公认为朱士行寻出《放光般若》功不可灭,为永远纪念他罢。至于费长房所说的竺道祖、僧佑、王宗等录,这些皆出于《安录》之后,大概都是附会安公之说而没有详考有关《放光般若》之传译资料罢。
关于《放光般若》的译者,严格讲,只能说是竺叔兰。我认为题竺叔兰一个人的名称比较合适。因为所谓翻译,就是把一种文字转变成另一种文字,把一种语言表达方式转达变成另一种语言表达方式。《放光经记》中说无罗叉乎执胡本,只不过诵出梵文而已。竺叔兰“口传”才是真正把梵文译成汉文。因此,《放光般若》的真正译者应是竺叔兰。
那么竺叔兰为何许人呢?他祖籍天竺,父亲始移居中国,叔兰生于河南洛阳。在《出三藏记集》卷十三,《高僧传》卷四的《朱士行传》附录中均有其生平事迹记载。竺叔兰是西晋时期一位著名的居士佛教代表,他之所以能在佛教史上永垂千古,就在于其《放光般若》的译出。据载叔兰自小聪慧,很小就随舅父学佛,兼学中国经史,通梵汉语及文辞。他生活的时代正是玄学风气盛行的时代,受时代思潮的影响,他还是一位玄学化了的佛教居士。如《出三藏记集。竺叔兰传》中说他年青时田猎无度,又嗜酒成性,每次饮酒可达五六升之多而毫不动容。有时喝多了,常常醉卧路旁,不省人事。甚至有一次酒醉后还跑到河南郡的衙门前大呼大叫,役吏把他抓住,要送他到河南狱治罪。当时河南郡令,著名玄学名士乐广正与宾客痛饮,正好也醉了。趁着酒兴就问叔兰说:“君侨客,何以学人饮洒?”叔兰曰:“杜康醸酒,天下共饮,何问侨旧?”乐广又说:“饮酒可尔,何以狂乱乎!”叔兰答曰:“民虽狂而不乱,犹府君虽醉而不狂。”当时,宾主皆谓其机辩敏锐,于是把他放了。这一逸事还同时被收录在《晋书》四十三卷及《世说新语》等书中,一时成为名士清淡中的佳话。崇尚自然、反对礼教,立身行事,言谈风姿,极尽任性放纵之能事。以及彻夜清淡、酒醉如泥、任诞狂傲、机锋争辩正是这一时期玄学名士的特色。从竺叔兰任性游猎,放纵饮酒的生活习惯及与乐广的机锋对答逸事看,正与玄学家们的特色相符,特别是在乐广府中宾主对答如流,更具玄学名士风采。此外,他以自由奔放,名士风度对待日常生活的同时,又把玄学思想带到翻译《放光般若》的事业中来。他在《放光般若》的译文中采用了许多当时玄学家们常讨论的哲学概念。如“道”、“无”、“有为”、“无为”、“终始”等,《放光般若》之所以一译出就受到广大僧俗的欢迎,并成为罗什《摩诃般若》译出(公元404)之前,社会上最流行的大品般若译本,这与竺叔兰适应时代潮流的玄学化译经风格是有很大关系的。
竺叔兰除译《放光般若》外,据《开元录》记载,还译有《首楞严经》二卷,《异毗摩诘经》三卷,后无疾而终。有关竺叔兰的生平资料多为逸事,故事传说性质较大,比较主要的或可靠性较大的大抵就以上这些。
二、有关《放光般若》的传 译
在中国佛教早期的译经活动中,梵文经典多由外国僧侣、使臣、商贾直接带入。《放光般若》是第一部由中国人自已从西域请回来的经典。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