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制造出的喧哗、锣鼓家伙的敲击、戏台上依依呀呀的念唱……平日里漂浮着的梵呗声消失得找不到半个音符,寺院也淹没在滚滚红尘中。庙会,让清净道场变得如集市般烟火味十足。 不愿随热闹沉浮,躲到屋子里喝茶。看着翻滚不停的茶叶、袅袅升起的水雾,嘈杂走得越来越快,几近于虚无,忽然记起那条狗。 被我称呼为“大灰”的狗是条极不聪明的狗,来寺院两年多了,沉默居多,很少“汪汪”地警告到来的生人或晚上的入侵者。偶尔,它也会汪汪几声,对它叫声的不熟悉,使我怀疑是别的狗在叫唤。 我与大灰算是有缘。寄养寺院的一百多条流浪狗,吃十方供养俩月多,便一一送给新主人,大灰却被留了下来。留下来的原因之一是它浑身生疮,没人理会。等它养好病,皮毛溜光水滑、身上滚圆时,我们又不想送人了。 一堂一堂的功课结束,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我们对它的心也就淡了。有几次它老病复发,别的师兄提醒,我才操起大针管给它打针。有一段时间,大灰看见我就偷偷地溜开,躲得远远的。估计是让我扎针扎怕啦,谁说狗们记吃不记打?大灰是笨,还没笨到家。 师父说过,对到寺院的每一个生命都要尊重,都要让他(它)感到自在。因此,每每对大灰生起厌恶之心时我都提醒自己:它是我们寺院的一员,要对它好一些。 大灰胆小是履行不了看家护院职责的,有时它会跳到自己的房顶眺望,像是在侦察敌情,但只要是几个人同时到来,它最多会发出“呜呜”的叫声,似在欲说还休。倒是对同类表现出异常的敌视,外面的狗只要在大门前露出个脑袋,大灰便像遭到闯入家园的强盗般气急败坏,大声吠叫。 这几天,寺院如此的繁华,很少见过人群的大灰,会不会吓破胆子?于是,我放下茶杯,出了门去寻它。还好,不难找,它蜷缩在半截墙下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戒备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它一蹦而起,向我怀里扑,嘴里“嘟嘟”地似在诉说这几日的委屈。 我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晒太阳的老鳖 路过放生池,我看到那只沉睡一冬天的老鳖趴在池边。它蜷着身子,大背壳泛着滑溜溜的青光,缩着脑袋很舒服地晒着太阳。“春江水暖鸭先知”,这儿只有老鳖告知人们天已经暖和起来。 放生池里曾活跃着十几只善信们放生的老鳖、乌龟,它们平时露出一副斯文的样子,一到春夏之际就“胆大包天”,在水里忙碌着,追逐戏水的鱼儿。总有十天半月里,放生池边漂浮着一股血腥。 破坏和谐的动物在哪儿都是不受欢迎的,师父让把它们请走,给鱼儿们一个和平的水域。忙乎了几个中午,喜欢好勇斗狠的“巴西龟”被乔迁到新居。另外几只龟也被分到其他水池,放生池里只剩下那只老鳖。于是,放生池的斜坡上常见孤零零的老鳖悠闲地沐浴着阳光。听到响动,它不慌不忙地返回水里,等一切平静后又爬出来享受阳光的慰藉。 结束漫长的冬眠后,老鳖看样子比以前小了点儿。我走上前想和它打个招呼,尽管轻手轻脚地过去,还是让它受了惊。它“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转眼间,溅起的水花散去,水面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好像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