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焰,我爱人。”林墨说。 “这是小暖。”林墨又说。 苏焰向我伸出手,略显苍白的脸上,是浅浅的笑:“看过你写的文章,也常听林墨说起你,是个才女呢!” 我局促地伸手,她的手指纤细而欣长,握在手里却是冰冷的。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墨的手,一直停在苏焰的肩上,他们在一起,仍然是那般和谐,虽然,她已经不能再站起来。 这种沉默的局面,有些尴尬。 林墨说:“小暖,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们买几件衣服好吗?” 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只觉得手脚冰凉,脸上却不住地冒汗。匆忙回了句:“我,学校还有点事情……”便仓惶而逃。 一路上我泪雨飞扬,我曾经设想了一千种我和她相遇的场面,却独独没有这一种。他的沉默,他的内敛,他的欲言又止……一切一切,都有了解释。可这一刻,我也真正垮了。 那晚我第一次去了酒吧,从未沾过酒的我,醉倒在酒吧里。 是林墨把我从酒吧带回来的,因为醉意中我哭着打了他的手机。 林墨做了醒酒汤,一勺勺地喂我喝,他的眼中满是怜爱,他不停地说:“小暖,你真是个傻孩子……” 我闭着眼睛装睡,然而眼泪就像漏水的龙头,汇成股,汹涌地流。林墨温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去抹那些泪,却怎么也停不了。 林墨叹气,说,小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你穿着蓝底白花的棉布长裙,一张脸藏在中分的长发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局促不安的光芒,像个落入尘间的精灵。我一直记得你当时的样子,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双眼睛,像你一样深深把我击中。还有你那些精灵古怪的文字,我不知道,要有一颗怎样隽秀玲珑的慧心,才能调配出那样的文字?所以当报社新开那个版面,需要一个特约编辑,我便极力向老总推荐了你。 认识你的时候我27岁,我相信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看着你,读书,写稿,成长。你是那么单纯、静默、令人疼惜的一个姑娘,为了你,我甚至已经决定跟苏焰分手。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苏焰就出了意外。那场意外的车祸,使苏焰再也不能站立行走……我一直是个不肯相信命运的人,我相信只要自己想要的,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这样想了,其实当我在医院看到苏焰的时候,就已经不这么想了。我不是最合适你的人,我接受这样的事实。 林墨面色苍白,小暖,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为你起这个名字吗?小暖,小爱即暖。我只要一点点爱,就够了。我曾经想,一生我只要你三天,一天用来相遇,一天用来相爱,一天用来守望。可是现在,我只有两天:一天相遇,一天守望…… 我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怎么也忍不住。原来,原来他都是知道的啊! 我终于没去林墨的报社,我不愿成为一把利刃,每天在林墨心上刺出新鲜的伤口。只有离开,彼此的伤口才会有愈合的机会。 所有的爱恨缠绵,终会落下帷幕。尽管,这个落幕并不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