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凌晨2点过钟,耳边佛号声越来越明显(这里24小时佛号不断),人也就渐渐清醒过来,寮房内同修陆陆续续起床洗漱。跟随同修的脚步,默念着佛号,往西方一号念佛堂去。按照规矩换了鞋,穿上海青,来到念佛堂,早有义工恭恭敬敬等候在门口,每见人到,义工即合掌低首问讯,然后递上课本,又有义工引领入堂。本以为自己算早的,没想到念佛堂已经有诸多同修在静坐念佛(后来得知,其中有通宵不宿精进念佛的)。抬眼望去,念佛堂宽阔宏大,能容千人之众;堂内西方三圣塑像庄严清净,面目慈悲,佛堂四周墙壁上,榔柱上,随处可见庄严慈悲的阿弥陀佛圣像。在拜垫上闭目念佛等候片刻,清脆的引罄响起,早课即将开始。睁眼一看,整个念佛堂肃穆庄严,数百人一色海青着装,端庄肃立,场面令人震撼。在法师引领之下,渐渐融入早课氛围,虽然还不熟悉,但感受却是难以语言描述。闭目念佛绕佛过程中,平日种种妄念杂想渐渐退去,黑暗昏沉的大脑渐渐被越来越明亮的光色照亮;行走间,感觉脚下变成一片金色大地,拜垫时而幻化为朵朵闪烁的莲花;袅袅不绝的佛号声中,整个佛堂已经不是肉眼所见的建筑,而是五彩缤纷的世界:时而有七色彩虹横亘虚空,光彩烁烁,时而有金色莲花旋转升腾,时而幻化五彩缤纷的园林景致,时而呈现浩瀚无际的银河图案……幸好之前读过《金刚经》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警句,能够让自己始终处于不惊不喜、不颠不狂的正常心态之中。
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早课悄然结束。我随众前往用斋。
斋堂门前,大众身着海青列队静候,有义工维持秩序。等候期间,看到斋堂门楣上一副对联:“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这是古大德对出家人的警示,激励出家人珍惜福报,感恩施主,精进念佛,回报众生。进入斋堂,大家围桌合掌,在值日僧人引领下做简短仪式,用所食供养诸佛菩萨,为施主回向,为众生发愿,然后进食。所用食物,当然全为素食,制作也极简单。食物之简陋不要说跟城里宴会上的饮食相比有天壤之别,就是跟如今城乡平民之家的日常用餐相比,也是差距很大的。但是,这里的每一位用斋者,对粮食和种粮人的珍惜、恭敬态度,恐怕是任何在家的人都难以比拟的。每位用斋者各执一套碗筷,取食的时候用公筷;吃饭时没有任何言语,甚至尽量不发出声响,一边用斋一边倾听老法师的讲经录音;如有人不小心将饭菜掉在桌上或地上,没有人提醒,自己拾起来吃掉;我看到一位同修不小心将几滴汤水掉在桌面,只见他立刻用馒头蘸干吃掉。饭毕,各自取水,将碗中食物残渣涮洗喝下。用斋完毕,在维那师的带领下,大众随念咒语:“萨多喃,三藐三菩陀,俱肵喃,怛侄他,唵,折隶主隶准提娑婆诃。”接下来念偈语:“饭食已讫,当愿众生,所作皆办,具诸佛法。”置身这样的用斋氛围,偶尔想起尘世中某些餐桌上惊人的浪费场景和喧闹场面,阵阵辛酸与惭愧便从胸中涌起。
早斋过后回到寮房,寮长通知今天有背水泥的活,有发心参与的自动前往。
我是多年没做什么体力活,即使是买米,也常常让店主送货上门。但置身这样的氛围,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我马上行动。当我来到搬运水泥的地方,看到那里早就排起了队。队伍里有七八十岁的老者,也有七八岁的孩子;有看上去黑脸膛粗胳膊的壮汉,也有嫩皮肤柳条腰的姑娘;有面目清瘦斯文秀气的“眼镜族”,也有肚大腰圆颇有风度的“老板派”……所有的尊卑贵贱美丑好差的观念都不存在,一律都是“义工”。
我们送水泥的目的地叫“白云窝”,那里正在扩建,离我们居住的地方约有半小时路程。在苍松翠柏掩映中的山路上,沐浴着清风,倾听着佛号,虽说身上驮着重物,但走起来是那样的舒适惬意。途中休憩片刻,跟一同背水泥的一家五口简单地聊了聊,得知这一家五口来自河北唐山,那最小的儿子没满八岁,我掂量了一下他用布袋背的水泥,差不多赶上我所背水泥的重量了。我不知道是何种因缘导致他们全家出动,到离他们家乡数千公里的地方来参学,但言行举止之间透露出来的那份虔诚,着实让我感动。
腾空了背篓,往上参拜“志公学苑”后,便欲回程。没走几步,忽然有一念头,那向上的山路是通往何处的?这么想着,双脚便不由自主地往那条路挪去。越往上走,越是清净,回顾四周,除了参天古木与青翠竹草之外,竟无一个人影。坐在路边青石上小憩片刻,沉浸在潺潺的流水声、细碎的虫鸣声和耳内自然响起的佛号念诵声中,透过松针竹叶的间隙,遥望空旷无边的虚空,不免思绪纷呈:我来自哪里?是那渺无边际的虚空吗?我来之前是什么样子?我何以来到这个世上?我来这世上做什么、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将来到哪里去、能到哪里去……这么想着想着,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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