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三步一拜的练习时,文馨当时还是觉得起来跪下有些浪费时间(那时她道化比较浅)。“十一”长假快结束了,文馨开始想着要回内蒙,那天晚上文馨去找菩提法师,说明自己准备回去的打算。他是副寺,当然找他。菩提法师批评了文馨:“既然这么远来了,就安心住着,你过几天到厦门紫竹院看看,你专业学得不好,就别回去了。”可能当时他还是不愿意这么快和文馨分手。 文馨归心似箭,惦记着自己研究生学习的事情,还有学英语的事情。师父这么一批评,文馨当时感情上有点接受不了,她回到客堂后爬在床上放声哭了。 第二天,是正式的三步一拜,下午开始要受菩萨戒,是常住北京的住持明诚法师赶回来给他们主持受戒的,仪式很隆重。受菩萨戒后,文馨晚上怕见到菩提师父,没有到餐厅去吃饭。第二天早晨,也没起来上早课,没敢去吃早饭,文馨怕面对菩提法师。 临走时,文馨给菩提师父打电话道别,菩提师父知道文馨去意已决,让她上去见他。文馨说:“我不想上去,有什么话就电话里说。”菩提师父说:“那你在客堂等我,我下去,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文馨便在客堂等着,一会儿菩提师父下来了。 菩提师父看见文馨一脸忧郁,便问文馨:“是不是被师父批评了还觉得委屈,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吗?”师父这么一问,文馨的眼泪又开始涮涮地往下掉,大概她当时样子太可怜,师父不忍,开始哄文馨(他事实上比文馨小两岁),让文馨高兴。当时那眼神使文馨终身难忘,一种内疚?抑或一种道歉?一种安慰?很难说清,很可怜的一种眼神。 文馨投降了,她不能再坚持下去,她赶紧收起了眼泪,强装欢颜,反过来她又逗师父开心。他们又开始有说有笑,师父送给文馨几张光牒,是他的讲经专集,还有几部经书,然后文馨和师父行礼告别。她形单影只地离开了广化寺,踏上了返回的旅程。 回来以后,文馨和菩提师父经常写信联系,有时候想他了,就看看他的光牒。文馨知道这种感情在佛教是不可以,是犯罪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这个人,想起她在广化寺所经历的一切,想起自己的任性和单纯,想起菩提的睿智和聪敏。 后来,菩提师父还特意发来邀请函,请文馨去广化寺参学,文馨很感动。由于其他俗务缠身,文馨始终没有再去广化寺,她的皈依寺院,也没有再见到菩提法师。可在文馨这边,只要听到关于广化寺的消息,她总是特别关注,特别激动。广化寺是她心中永远的广化寺。从广化寺回来,文馨已经如痴如醉地迷上了佛教,一心向善。 直到2004年,文馨写研究生毕业论文,她选的题目是有关佛教方面的:太虚大师的佛教改革运动。文馨给菩提师父去信讨教,菩提师父尽他所能地给了文馨许多指导意见。 不久,菩提师父已经办好出国护照,准备去日本,便打来电话与文馨道别,文馨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师父会出国。电话里文馨与菩提师父聊了很久很久。双方都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从此,文馨再也没有了师父的消息。文馨打听了许多知道点师父情况的人,他们都说没有师父的联系方式,有人说是去了美国,也有人说是去了日本,总之是离开了大陆,离开了中国。文馨不时地默念着:师父,你到底身在何方? 四、闽南佛学院 已经到2004年的年底,马上面临放寒假,可文馨的论文还远远没有完成,学校图书馆有太虚大师的全集,量很大,一共有64本,文馨已看了两月,还没有看完。在阅读的过程中文馨才知道太虚大师当年做过院长的闽南佛学院今天设有太虚图书馆,要完成自己的硕士论文,那里才是自己千万里要寻找的根。文馨的性格一直是这样的,要做就做最好的。 寒假一放,文馨已买上火车票准备南下。新疆没有直达福建的列车,她仍然坐车到上海倒车,临近春节,签证3、4天也没有办下来。只好寄居在一个上海读博士的学生那里耐心等待。这不,白天还可以到复旦大学和上海图书馆查资料、看书,一点也不敢浪费时间,挺好。 这次从上海到厦门,文馨自己买了卧铺票过去,邻铺上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儿子。这位母亲不停地对儿子说:“我是你妈妈,你叫我什么?”文馨很感慨,这位母亲为什么不教点孩子别的什么:比如唱个歌,讲讲故事什么的,两三岁的孩子什么都懂。可问题是她什么都不会,那孩子将来也只能是什么都不会。 那位母亲看见文馨很安静地在那儿看书,就问文馨:“你是老师吧?”为什么必须是老师。在中国许多国民的心中,只有老师看书,所以中国人根本没有学习的习惯。在国外,教堂就是学校,不看别的书,还有圣经可看,不知道别的故事,还有圣经故事。在中国古代,寺院也就是学校,寺院的藏经楼大多是综合性的图书馆。要不然那些穷文人、穷秀才上京赶考都喜欢寄宿在寺院,因为寺院可以免费住宿、免费吃饭,也可以免费读书,更可贵地是可以免去许多尘俗的嘈杂和打扰,做到“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幸运一些,还可以碰见一两位高人,给自己指导开悟,要不有人说佛教是从教育开始,或者佛教本身就是一种开启智慧的教育。 在前往厦门途中,文馨还碰到一个三十五、六岁女人,带着三个儿子:文馨着实吃惊,谈话中知道,她家里经济情况比较好,超生多交点罚款就行,有钱能使鬼推磨,国家的政策成了一纸空文。 文馨还有个感受,就是做一个背包族,到处旅行,可以提高自己对国情的认识,还可以形成自己一生中独一无二的生命体验和经历。比如一个人背着包到过草原深处或者深山农家,再让他和别人一样看问题,看社会是做不到的。 不断地旅行,不断出游,经历了太多人和事,可现在,文馨几乎有些悲哀起来。中国许多人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精进,不知道读书,只知道吃饭睡觉,大声喧哗,高声炫耀自己的祖先。国家希望又在哪儿?只是给外国人敞开大门做市场,挖空了地面的(毁了植被),又挖地下的(矿藏),这谁不会,太简单了。真正的技术因素,真正人民的文化水平谁管。这天下的人民都成了文盲,因为教育越来越贵族化,谁有钱谁上好学校。 来时文馨已清楚知道闽南佛学院就设在厦门南普陀寺内,一打听,南普陀寺地处厦门市东南郊的鹭岛名山五老峰下。可文馨顾不了旅途劳顿,仍然坐车直奔南普陀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