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因果 丝毫不差—唐鉴空
唐朝洛阳香山寺释鉴空,俗姓齐,吴郡(今属江苏省)人。中年时在江浙一带来往,境遇很穷困。元和初年(公元806年),遇着杭州灾荒,准备去天竺寺讨饭吃,走到孤山寺西面,又饿又乏,无法再走,坐在水边流着眼泪,口中哼着凄凉的诗句。
忽然有—个印度和尚也坐在水边,望着他发笑说;“法师秀才!旅游的滋味够吗?”
他说:“旅游滋味是很够。为什么叫我法师呢?”
和尚说:“怎么你忘记在洛阳同德寺讲《法华经》吗?”
他说:“我活了四十五岁,只在江浙—带活动,怎么说到洛阳去了?”
那和尚说:“你大概是饥饿所迫,没功夫去回忆了。”便从袋里取出一颗拳头大的枣子给他说:“这是我国出产的,吃了可以获得大智慧,能知过去未来的事。”他正饥饿,立刻将枣子吃了,又捧些水喝,忽然连打呵欠,靠在石头上便睡着了。
过一阵醒来,回忆起在同德寺讲经的事,好像才隔—夜。不觉叹息流泪问:“震和尚在那里?”印度和尚说:“他修持不够专精,今生又作四川僧人。”
问:“神上人在那里呢?”答:“他过去的愿未满,堕落在军队中。”
问:“悟法师在那里呢?”答:“你忘记他在香山石像面前,开玩笑发的大愿;如果不能证无上菩提,愿当—个威严的武将吗?昨天已经当上大将军了。当时一道云游的五个人,只有我—个人获得解脱,只有你变为受饥饿的人。”
鉴空哭着说:“我四十多年来,每天只吃—顿饭,穿—件破衣,世俗的事,连根断绝。怎么福报这样薄,弄到受饿受冷的地步呢?”
印度和尚说:“因为你在法座上,说了许多邪见,使听法的人产生疑惑,自己又犯戒破斋。譬如一件东西,它的形状不端直,影子就必然弯曲。受果报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问:“应当怎么办呢?”
印度和尚说:“今生的事已成定局。来生的因缘,你现在应该警省和努力。” 便从袋中取出一面镜子,对他说:“要想知道贵贱的缘分,寿命的短长,佛法的兴衰,你可以看—看。”
他照了许久,感激地说:“果报的真实,盛衰的道理,我都明白了。”起身同走几步,忽然印度和尚不见了。
他当晚去灵隐寺出家,受具足戒,专诵《法华经》,戒行很精严。后来赴洛阳,会见河东人柳珵,谈到这件事,并说:“我将活到七十七岁,在世还有九年时间;我死以后,佛法可能要衰败了!”柳珵再问,他提笔写道:“兴一沙,衰恒沙;兔而置,犬而拿,牛虎相交与角牙,宝檀终不灭其华,”后来的事实都和这许语符合,就是指唐武宗(公元841-846年)毁灭佛法的事。(出《法华经持验记》)
鉴空悟前世因果(原文)
唐洛阳香山寺释鉴空,俗姓齐,吴郡人也。少小苦贫,虽勤于学,而寡记持。壮岁为诗,不多靡丽。常困游吴楚间,已四五年矣。干谒侯伯,所润无几。钱或盈贯,则必病生,用罄方差。元和初,游钱塘,属其荒俭,乃议求餐于天竺寺。至孤山寺西,馁甚不前,因临流雪涕,悲吟数声。俄有梵僧临流而坐,顾空笑曰:“法师秀才,旅游滋味足未?”空曰:“旅游滋味则已足矣,法师之呼,一何乖谬。”盖以空未为僧时,名君房也。梵僧曰:“子不忆讲《法华经》于同德寺乎?”空曰:“生身已四十五岁矣,盘桓吴楚间,未尝涉京口,又何洛中之说?”僧曰:“子应为饥火所烧,不暇忆故事。”遂探囊出一枣,大如拳许,曰:“此吾国所产。食之者,上智知过去未来事,下智止于知前生事耳。”
空饥极,食枣掬泉饮之。忽欠呻枕石而寝,顷刻乃寤。忆讲经于同德寺,如昨日焉。因增涕泣。问僧曰:“震和尚安在?”曰:“专精未至,再为蜀僧矣,今则断攀缘也。”“神上人安在?”曰:“前愿未满。”“悟法师焉在?”曰:“岂不记香山石像前,戏发大愿乎?‘若不证无上菩提,必愿为赳赳贵臣。’昨闻已得大将军矣。当时云水(禅僧)五人,唯吾得解脱,独汝为冻馁之士也。”
空泣曰:“某四十许年,日唯一餐,三十余年拥一褐。浮俗之事,决断根源。何期福不完乎,坐于饥冻。”僧曰:“由师子座上,广说异端,使学空之人,心生疑惑。戒珠曾缺,膻气微存。声浑响清,终不可致。质伛影曲,报应宜然。”空曰:“为之奈何?”僧曰:“今日之事,吾无计矣。他生之事,警于吾子焉。”乃探钵囊,取一鉴(镜子),背、面皆莹彻。谓空曰:“要知贵贱之分,修短之期,佛法兴替,吾道盛衰,宜一鉴焉。”空览照久之,谢曰:“报应之事,荣枯之理,谨知之矣。”僧收鉴入囊,遂挈而去。行十余步,旋失所在。
空是夕投灵隐寺出家,受具足戒。后周游名山,愈高苦节。太和元年诣洛阳,于龙门天竺寺,遇河东柳珵,亲说厥由向珵。珵闻空之说,事皆不常,且甚奇之。空曰:“我生世七十有七,僧腊三十二,持钵乞食,尚九年在世。吾舍世之日,佛法其衰乎。”珵诘之,默然无答。乃索珵笔砚,题数行于经藏北垣而去。曰:“兴一沙,衰恒河沙,兔而罝,犬而拿,牛虎相交与角牙,宝檀终不灭其华。”
系曰:食梵僧之枣,而知宿命者,与茹雪山之药,解诸国语音同也。览鉴而知吉凶者,与窥图澄涂麻掌同也。食枣临鉴,岂偶然耶,非常人之遇也。其空公题谶而答塞柳珵之问,验在会昌之毁教矣。时武宗勒僧尼反俗,计二十万七千余人。坼寺并兰若,共四万七千有奇。故云“兴一沙,衰恒河沙。兔在罝,犬仍拿”,言残害之甚。乙丑毁法,丙寅厌代。佛法喻宝檀之树,终不绝其华■芬馥,故云也。苟非异人,何以藏往考来之若是乎!(高僧传三集感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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