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来世是所有生命都得面临的,走时往哪里去,自己无法选择;去了哪里,他人也无从知道。所有的生命都一一离去,就这样走一个失踪一个。这个黑暗无明的大海,是多么令人恐怖啊!然而,有些生命却因了业力、心愿和缘起的缘故,以致能去而复返,返而复聚,聚而相认又欢喜。像这样生者与死者相聚后悲欣交集的情景,古今皆有。聚而散,散而聚,聚聚散散,这就是轮回的轨则。如同穿梭于魔女的齿尖,众生就这样随着业力与烦恼,在无明的苦海中轮转。 这个女孩,前世也身为女人,并育有几个子女,其中有些至今仍然健在,不过均年事已高。儿子中的年长者,二十岁时即离家前往果洛,母子自此再也没有见面。长子离家后,母亲极度地思念他,于是便经常发愿、祈祷三宝,渴求三宝能加持他们母子再度相见。然而终究缘悭一面,以致晚年双目失明时母子仍未能如愿聚首。约莫二十年后,也即公元一九八八年,前往果洛的长子的幼女产下一名女婴,母亲在怀她时,曾做过一些奇妙的梦;出生后,到了刚会说话时,她即能说出很多有关她前世的细节,而这些事情从未有人告诉过她。一九九○年,小女孩三岁时,爷爷、奶奶和父母带着她回江古村探亲。在江古村里,小女孩非常清楚地辨认出了前世的村子、房子、家属、邻居以及前世熟悉的一些物件,据此,她的亲属们都认定她就是老母亲的转世。 这次到江古村,我首先访问了次子的儿子。他追忆道:“小女孩三岁时到我们家,他们才到山脚下,她就认出了我们的村子。”接着他又说道:“奶奶原来在世时,我们家住在江古村的最下方;奶奶去世后,才搬到江古村的上方。小女孩领着她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一直走到旧房子处,当时小女孩说:‘原来我们的房子就在这里,但现在房子却不见了。’接着她就见到了我的父亲(次子)和叔叔(三子),在未经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她立刻就认出了他们,并且跑上前去抱着他们哭,我父亲和叔叔也跟着哭。后来,她还对叔叔做出喂奶的样子。刚一见面,她就非常疼爱我的父亲和叔叔,因此家里的老一辈一致觉得,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母亲的转世。” 小女孩前世的一个女儿及次媳就住在离我不远处,我也就近做了采访。她们说:“我们母亲非常想念离家的长子,她念珠中较珍贵的珠宝,通常都会取下来供养僧众诵经,以祈求能与长子再次相见。然而由于当时的交通极其不便,故始终未能见上一面。”她俩其余的话则同前述。 接着,我又去采访她的第三个儿子。他是一个出家人,与我在同一个佛学院。他说:“我们那些亲人回来的那一天,当时我们正在村子附近举行法会,家人们已先行回家,因为我要领众诵经,故较晚才回到家中。到家时,小女孩和母亲正好站在阳台上,一见我她就对她母亲说:‘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正吃晚饭时,小女孩提出要和我一起睡觉,她母亲就对她说:‘不许这样说,快让叔爷爷吃饭。’但她就是不听,仍坚持要和我睡在一起。当晚我们就在一起睡,她还做出喂奶的样子,非常疼爱我,往后的五六天里也一直如此。” 为了彻底了解实际情况,六月二十四日我又专程前往青海果洛采访小女孩以及养育她的爷爷、奶奶和她的父母。 我先访问她的奶奶。奶奶现年八十四岁,她回忆道:“在小女孩刚会说话时,有天早上,她爷爷还未起床,她就对我说:‘这是我儿子。’当时我并未在意,只是开玩笑地对她说:‘你的儿子好小哦!’有一天,她又对我说:‘我非常想念我的儿子,于是就骑在一条白龙背上来找我的儿子。以前,我每天都到房顶上看看儿子回来了没有,每当日落时,我就会想:今天儿子又没有回来。那时我就感到既伤心又失望。’有一次,她爷爷和叔爷爷从果洛去旭日,那天正巧下着大雨,她由窗户往外看到外面在下大雨,于是就说道:‘上师三宝保佑我的儿子,愿我的儿子心想事成。这个雨要是不下该多好啊!’”奶奶接着又说:“每当我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话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正说着,她的眼泪又无法抑止地滴落下来。她一边拿纸拭泪,一边接着叙述着。看到这种景象,我的内心也不觉泛起一丝感伤。她继续说:“后来,我们带着孩子去旭日探亲,她认出了她的村子、儿女还有村里的人及很多东西。记得我们刚到江古村边时她就说:‘这条路我以前赶牛时走过很多次。’有一天,我们又去智古村,回来的路上她对大家说:‘就在这里,以前我的儿子脚受伤流了很多血,也许现在还留有伤疤。’说着说着,她就要她爷爷脱下鞋来看看,尽管没有看到伤疤,但我们还是愈来愈感觉到她就是他们母亲的转世。” 接着,我又去访问爷爷。爷爷现年八十二岁,他说:“一开始,有天我睡在床上还没起身时,小女孩就对我太太说:‘这是我儿子。’当时我想:小孩子的话不可信,所以也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时,小孩子调皮不听话,我就骂她,那时她就会说:‘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还骂我呢?如果你再骂我,我还有很多子女,我可以回去跟他们一起生活。’有时,她又会说:‘你竟然敢骂你的妈妈!’还说:‘在我非常想见到儿子的时候,一条白色的龙就飞过来了。龙告诉我:“我把你送到你儿子那里去。”’她虽然说了这些话,但我依然没有在意。一直到她三岁时,我们回老家探亲,那天在山脚下车,大家先在河边的草坝上休息了一会儿。当时只见山腰上有上、下两个村落,那时她父亲就问我:‘我们的村子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已经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并抢先说道:‘不在上面,在下面。’那时我感到很奇怪,因为在我们几个人中,除了我以外,谁也没到过这儿,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下面的村子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二十岁就到外面流浪,在这之前,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我一个人做,我就如同母亲的左右手,所以在母亲的五个子女中,她特别疼爱我。” (责任编辑:admin) |